记忆中,很多事情都已事过境迁,不复当年,不过仍有些久久地占据着心田,令我思绪万千。我无法忘记第一次自己做油焖小龙虾,虽然只是件极小的事情,对我影响却不同其它。我得说那是一种开始,是它让我突然明白了饭菜并非为了裹腹那么简单,有些时候,人们对待美食的态度,其实也是对待生活的态度。
那年夏天,为了做一道菜,我第一次下了厨房。之所以如此,一是为了来我家做客的乡邻、长辈,我不想让他们觉得离家四年,什么也没学会。另外就是想给女友的母亲留个好印象。此前,女友表情冷漠、口舌锋利的母亲已不止一次说过我,说连饭菜都不会做的男人,决不会是个好男人。她本就对我不满意,女友又非常孝顺,不愿拂了母亲的意思,只寄希望我能通过她的考验让她转变观念,成全我和她的爱情。
那是我第一次做菜。之前,我从未做过饭菜,小时候只是帮奶奶烧烧火、端端菜盘、收拾桌子,连菜都不会切。自己独立在外生活在餐厅做兼职才有了进厨房的经历。尽管如此,我还是学会了择菜、切菜、摆盘、调味等基本功,并将炒菜的程序熟记于胸,自己动手炒菜却是没有过的事。
我决定为大家做一道“油焖小龙虾”。小龙虾在家乡一直是道比较传统、比较尊贵的菜,常常用来招待客人。在家乡的酒宴上,小龙虾是第一道大菜,油焖小龙虾做的好不好直接影响人们对接下来食物的心情。
我以餐厅所看到的程序进行操作,先将洗剪好的小龙虾用油炸至亮红色后盛出沥油,再放入油将姜片、葱段。因为在乡下,佐料没有那么齐全,能代替的则代替,不能代替就舍弃。没有料酒就用白酒,没有生抽就用酱油,没有香菜、花椒则以青椒应付。待葱、姜爆好锅之后,放入青椒,然后把酒和酱油等调好的汤汁加入,稍后把沥干的小龙虾倒入,并加盖以小火焖煮,待汤汁近干可以出锅前,我又别出心裁地取了两个油炸的红辣椒切成块状摆在盘边,再把烧好的小龙虾装入盘中。就这样一盘色泽明亮边上点缀着几点暗红的油焖小龙虾就做好了。
不知道我的“油焖小龙虾”是否成功,但是在那个燥热的夏天,我的乡邻和长者十分满意,吃得浑身冒汗,气氛也格外热烈。推杯换盏间,不仅把小龙虾吃得一干二净,还在饭后借着酒兴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我学过厨艺。我不知该如何对他们说,只半开玩笑地说了句,“我可是个八级厨师哩”。我完全没想到可爱的乡邻和长辈们竟然不知道厨师没有八级,而我顺口说出的一句话,也由此给自己戴了一顶“八级厨师”的帽子。
无论是“油焖小龙虾”还是“八级厨师”都没能改变女友母亲的态度,尽管她也由衷地夸赞过我的“油焖小龙虾”炒得的确与众不同。谈及我和她女儿的事情,却坚决得如同她大口嚼食小龙虾一样,毫不留情。
我最终没能留住女友,在她母亲坚定不移的反对中,女友和我分了手。我得承认女友母亲的眼光,她看好的那个男人真得很有“钱”途,短短几年,那个男人就让她的女儿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。
现在,我偶尔会和爱人说起“油焖小龙虾”与“八级厨师”的故事,然后被她满怀爱意地取笑着。家中的饭菜依然是我在做,爱人满口生香吃饭的样子,却是我最快乐的事情,那时,我觉得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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